2022 年 12 月 11 日,这是个周日,晚上 10 点多。 美国,旧金山,查斯中心,正在进行一场由克里斯·洛克和戴夫·查普尔主演的喜剧(脱口秀)表演。这两位都是美国最顶尖的喜剧演员,演出座无虚席。这可是城里最热门的票。
洛克已完成表演。他讲了威尔·史密斯的耳光事件。 查普尔也将结束他的表演。
当时埃隆·马斯克站在一个巨大舞台的侧面,面对着一个更为庞大的场馆,在等待上场的信号时,喧闹的观众发出的声浪一波接一波地向他涌来,他的双脚不由自主地来回晃动。
马斯克为什么会来到这里?这是他难得的休息时刻。过去的一周,他在推特投入了大量的时间耗尽了精力,攻击安东尼·福奇,陷入了无穷的争吵,他也毫无疑问的吸引到了媒体对他的关注和声讨,主要是后者。 毫无疑问,马斯克一定从查普尔百无禁忌的表演里找到了某种共鸣,反政治正确、反觉醒……否则,他不会和戴夫·查普尔成为朋友。 所以埃隆忙里偷闲,选择在一个现实世界里的黑暗角落放松一下,说说脱口秀,展现他幽默和轻松的一面,虽然他一着急说话就结巴,但这不重要。没准儿他认为这里其实是自己的主场。 会场里有 18000 名显然很有幽默感的观众。埃隆喜欢脱口秀,越幼稚越好。他过去就做过类似的事儿,在 2021 年 5 月主持了《周六夜现场》,那时候他还没有想过要接管推特。和往常一样,那场的评论是负面的,但现场观众喜欢他,他们为什么不喜欢呢?
他不在乎主流媒体怎么写他,左翼作家、记者和名人们的愤怒推文对他也无所谓,在现实生活里,埃隆·马斯克毫无疑问是受欢迎的人。他从不怀疑这点。 查普尔开始热情地介绍他上场:女士们,先生们,为世界上最富有的人欢呼吧…… 马斯克冲上舞台,标志性的举起双手挥舞。查普尔走向他,观众发出呼喊和掌声,然后是: 嘘声。 嘘声越来越大,起初被掌声淹没,但后来声音越来越大,越来越强烈,一阵阵嘘声,成千上万的人。从楼座上涌来,从地板座位上涌来,从墙上弹回来,从天花板上弹回来。
一连串嘘声。 埃隆脸变了,满是震惊的表情。查普尔也异常地不知所措。两个人面面相觑。
马斯克打着结巴跟查普尔打招呼。 查普尔试图救场,开起了玩笑:看来你解雇的一些人在观众席上。 埃隆尴尬地绕着舞台走时,他试着又讲了几个笑话,但嘘声并没有停止。如果说有什么变化的话,那就是嘘声更大了。
最后他问查普尔:戴夫,我该说什么? 查普尔:不要什么都不说。这只会破坏气氛。你听到那声音了吗,埃隆?那是即将发生内乱的声音。我真是迫不及待想看看你接下来会搞垮哪一家,混蛋,你他妈的给我闭嘴。
埃隆又笑了,但看起来更尴尬了,他肩膀耷拉下来,双臂在身侧来回晃动。当他和查普尔继续踱步时,克里斯·洛克也跳上了舞台。随后,洛克逗弄起了他们,提到了查佩尔最著名的一句口头禅:我有钱,贱人!埃隆随后地拿着麦克风鹦鹉学舌般复述了一遍。 但他被嘘声淹没了。 他摇了摇头,显然很困惑。低声说:这种时候,我想我们只是在模拟,这怎么可能是真的呢? 节目接近尾声的时候,马斯克尴尬而迅速地离开了舞台。 随后网上无数残酷的推文重建了那个灾难性的夜晚,使之成为推特最大的热门新闻故事,直到第二天早上 9 点 13 分,马斯克才终于觉得有必要做出回应: 从技术上讲,90% 是欢呼声,10% 是嘘声(除了安静的时候),但尽管如此,嘘声还是很多,这在现实生活中对我来说还是第一次(在推特上很常见)。 就推文而言,这条几乎和埃隆站在查佩尔旁边时的尴尬程度不相上下,那时台下的嘘声如雨点般袭来。毫无疑问,这段经历是一场清醒的警钟,对他的自尊心造成了打击,而任何人都很难轻易摆脱这种影响。毕竟直到两个月前,无论媒体还是网络上,几乎每一句关于他的描述中都会出现「天才」「鼓舞人心」和「企业家」这样的字眼。
作家梅兹里奇认为这件事情是马斯克的一个重要转折点,对他的心理状态产生了重要影响,并且影响了他后来的一系列决策。 如今在网上还可以找到模糊不清的片段,看过后,有理由相信,梅兹里奇对场景的复述是足够准确的。这个事情在著名传记作家艾萨克森写的《马斯克传》里,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小段,并没有当做多重要的事情来讲述。 梅兹里奇后来在采访中说到:马斯克对观众的反应感到「震惊」,他说:这种情况以前从未发生在埃隆身上,恶性循环就此开始。……他一度把自己锁在办公室里,非常沮丧,以至于推特员工考虑报警请旧金山警方对他进行健康检查,因为担心他会自残。 梅兹里奇:我认为他确实非常在乎自己的声誉,而且他当时非常震惊。……收购推特前的埃隆和收购推特后的埃隆判若两人,埃隆不仅毁了推特,推特也毁了埃隆·马斯克。
本·梅兹里奇(Ben Mezrich)是一位美国作家,以其基于真实事件的非虚构类畅销书而闻名。他擅长将真实事件以戏剧化的方式呈现,由他来写马斯克收购推特的过程,应该再合适不过。
这肯定是马斯克最不喜欢看到的一本书。如果翻译成中文书名叫什么好呢?《搞垮推特》? 如果是精神病专家汉尼拔来对马斯克分析,这样的一场经历或许会永久扎根于马斯克的记忆深处,成为他的一部分。午夜梦回,埃隆会被嘘声惊醒吗? 埃隆,观众停止嘘声了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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