完美的日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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电影《完美的日子》（Perfect Days）由德国导演维姆·文德斯（Wim Wenders）执导、2023 年上映。这其实是一部西方视角的日本电影，是近年来口碑极高的一部「极简主义生活电影」，在第 76 届戛纳电影节上为主演役所广司赢得了「最佳男演员奖」，并代表日本角逐第 96 届奥斯卡最佳国际影片，入围五强。

不少影迷都知道，这部电影最初的缘起，是东京的厕所推广项目。最后拍成了一部长篇，这个过程本身就足够有趣了。

电影的剧情极其简单，但表达的内核却有些深邃，可以看作是一部关于生活、时间、孤独、尊严与幸福感的哲思之作。当然，也可以看作一种深邃的肤浅，如果从批判的角度看的话。

所以，我还挺好奇，日本那些高龄打工人，他们的工作状态到底是怎样的，真的可以活出这种诗意的状态吗？看了这套最近出版的「50 岁打工人」系列，暂时的结论是：似乎有点难度。

比如这本《银行职员日记》读来就有一种酸楚感，让我想到了「社畜」这两个字用得还挺准确的。

据作者自述，他所在的 F 银行在 2002 年与 D 银行和 N 银行合并成了 M 银行。并且宣布在 4 月 1 日正式合并。
根据以上信息，可以确定是下面三家银行：

• 富士银行（Fuji Bank）也就是作者当时就职的银行。
• 第一劝业银行（Dai-Ichi Kangyo Bank，简称 DKB）
• 日本兴业银行（The Industrial Bank of Japan, 简称 IBJ）不确定为什么在书里简称为 N 银行。可能是出于避免法律纠纷考虑。
  
  

合并后的银行是瑞穗银行（Mizuho Financial Group, MHFG），日本三大银行集团之一。

三家银行正式合并的第一天就因系统故障发生了「ATM 瘫痪、转账失败、工资延迟」的大规模事故，被日本媒体称为「史上最严重银行系统事故」「平成史上最大 IT 灾难」。

事后回顾，这三家银行的系统整合存在相当大的困难。业务层面的确有很大互补性，但从另一个角度看，也就意味着巨大的差异。至于 IT 系统，不仅架构完全不同，连底层供应商（硬件平台、操作系统、核心软件）也各自为政、互不兼容。

于是就似乎有必要把三家银行的信息系统架构整合成一套业务系统，MHFG 管理层长期讨论后决定启动代号为「MINORI（みのり）」的新一代核心系统项目。

这是一个超级大的软件工程项目。有多大？项目先后投入了约 5000 名工程师，35 万人月，耗费 4000 亿日元，从立项到上线历时近十二年。

みのり 这个词在日语里是「丰收、成果、丰硕果实」的意思，被媒体嘲讽：别说丰收了，根本就是歉收。也有的媒体说这是「最昂贵的果实」。

我以前也听说过超大型软件项目，但 35 万人月的项目，这还是第一次听说。不过要列举日本十大软件规模项目，NTT NGN 名列第一，MINORI 只能屈居第二。MyNumber 项目虽然只能名列第三，但勇夺「国家级大失败」光荣称号。

最后 MINORI 上线进行业务切换已经是 2019 年了，一直调试到 2020 年才算相对稳定。2002 年正式合并，已经过去了 18 年。

这样复杂的系统，并不是部署上线就能万事大吉，在此后，MHFG 又出现了多次严重的系统故障。以至于日本金融厅严重不满，要求其整改。

可想而知，在这些系统整合、上线、故障的背后，是银行职员们作为「社畜」的痛苦经历，绝对没有任何诗意可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