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被命运摁住摩擦”的人，在鸡排摊找到松弛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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刚过去的国庆中秋长假，你出门了吗？文化和旅游部发布的数据显示，这8天假期，国内出游8.88亿人次，比去年国庆7天假期增加了1.23亿人次，增幅16%；国庆出游总花费8090.06亿元，同比增加1081.89亿元，增幅15%。出游人次和总花费这两个数字都创了历史新高。
从2023年起算，中国人对旅游的热情，已经持续高涨两年半了，大家出门都玩什么呢？今天，我们请商业观察家、得到App《商业参考4》主理人蔡钰老师，来说说，这个假期一批有意思的新创意。
作者：蔡钰来源：得到App《蔡钰·商业参考4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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鸡排哥的认同者

这个假期最大的文旅流量关键词，你肯定知道，三个字——鸡排哥。鸡排哥原本是江西景德镇一个普普通通的“逮楼”，不对，普普通通的炸鸡排摊主，真名叫李俊永，48岁，也正是闯的年纪，热爱事业、热爱生活，经常一边炸鸡排、一边跟顾客们调侃互动。
来源：网络视频截图9月份，鸡排哥就因为各种金句在网上走红了。什么“炸不到位，我无法原谅自己”“鸡排免费，塑料袋6块”等等，逗得顾客们前仰后合，纷纷拍了视频发到网上。更多的网友看到后，说这是“6元的鸡排，60元的服务，600元的情绪价值”，峁着劲儿要在国庆前来跟他互动。景德镇市政府意识到了鸡排哥的引流能力，预先让鸡排哥当上了“景德镇文旅推介官”，为国庆客流做好了各种准备。到了国庆，鸡排哥的摊位前排起了上百米的长龙，围满了各种博主的闪光灯和手机。外地游客专程排队4小时，就为了跟他互动几句。为了迎客，鸡排哥发动全家上阵，鸡排嫂、鸡排儿子、鸡排侄子，一天出了10个摊位。纵然如此，他仍然每天要工作接近20个小时，才能满足无数远道而来的外地游客，嗓子都哑了。他的辛苦也换来了可见的回报：他10天涨粉67万，变成了更多网友都认识的微信表情包。景德镇抖音订单量同比增长近七成，携程、飞猪的订单量同比增长了60%。你想过没有，这几年各地推出的网红挺多，会整活儿、会说俏皮话的也不少，为什么人们愿意排队四小时去听一句送鸡排的俏皮话？他在这个阶段有流量，这当然是永远正确的答案。但这之外，我们还值得考虑的一种可能性是，人们对鸡排哥的兴趣，跟前些年火过的“张同学”有相似之处：人们欣赏的是一种“被命运摁住摩擦的同时，仍然进取，仍然爱生活，仍然松弛自在”的心态。鸡排哥未必经历过命运的摩擦，但今天的人们在“想躺又躺不平”的纠结里，在他身上找到了理想自我的投射。这种草根生命力，在内蒙古的一片土豆田里，也以更朴素的形式出现了。

02

捡土豆的价值感

我们再来看第二个创意玩法。这个假期，不少游客的旅游路线是从京津冀出发，开车自驾去内蒙草原。结果走到半道，很多人不走了。为什么？不是因为堵车，是因为发现了比草原更好玩的东西。10月4日，内蒙古不少地段，比如多伦县304国道边，四五十辆来自北京、天津、河北的私家车停在路边，旁边的土豆地刚被收割完，几十名游客正弯着腰，兴致勃勃地捡拾地上散落的小土豆。这些小土豆，是当地农民秋收后遗留的，因为觉得个头太小、不好卖，就不要了。看见游客感兴趣，农民大方地说：“随便捡”。这让游客们觉得，比去大草原拍照打卡有意思多了。信息时代，这个画面当然也会被发到微信、抖音、小红书上。这一传播，马上有人放弃了假期躺平的计划，详细追问挖土豆的地点、时间段，然后收拾行李、开上汽车、跳上高铁往内蒙跑，自发把内蒙若干个村、县的土豆农田，开发成了旅游热点。
图源：小红书@呼市观察资讯小红书上，有的人甚至研究起了内蒙本地的农作物节律和短工市场，想要找到下一个正当时的农作物秋收周期，以打临工的方式，正式参与进内蒙的秋收劳动里来。这股流量，当地的文旅部门当然也注意到了。内蒙反应相当快，太仆寺旗立即组织就地烤土豆，迅速发布了4条“捡土豆路线”；多伦县连夜推出了“土豆寻宝季”，还为游客备好免费的锄头、收纳袋和热奶茶。你看，从游客自发形成热点，到政府连夜规划路线，整个过程不超过24小时。这种快速捕捉民间热点并转化为长效IP的能力，正在成为越来越多地方文旅的刚性能力。而再往下想一层，你有没有觉得，人们不惜跨越几百上千公里去捡别人不要的小土豆、甚至想自费给土豆农民打短工，心态跟去景德镇卖鸡排有相似之处吗？在我看来，都是希望确认：低烈度的劳动也能得到回报，“躺了又没全躺”也能创造够用的价值，用参与、用劳动，来表达对“付出就有回报”的认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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襄阳的武侠公交

接下来，再看看供给端的主动进化。我们来看襄阳。这个国庆假期，襄阳整了个特别节目。它推出了一辆武侠公交车，在襄阳城内免费接送乘客。怎么个武侠公交车法呢？这辆公交车，车身绘制了《射雕英雄传》里郭靖、黄蓉的动漫形象，车厢里挂着花灯、摆着武功秘籍、打狗棒和刀枪棍棒，车窗也改成了南宋风格的雕花木窗，三个司机还扮演成83版《射雕英雄传》里的黄蓉、郭靖、洪七公，来轮流开车，跟游客互动。
图源：小红书@襄阳公交襄阳为什么要跟《射雕》联动？你肯定知道，在金庸小说《射雕英雄传》和《神雕侠侣》里，襄阳可是郭靖黄蓉最后坚守的南宋城池。来襄阳玩的游客，能被郭靖提醒“坐稳扶好”、听黄蓉介绍经典、洪七公介绍美食，这谁忍得住？于是国庆长假第二天起，这个整活儿就引爆了网络，不少网友顺着剧情开起了玩笑：“我内蒙的，让上车吗？”这么问是因为，当初郭靖黄蓉守襄阳，抗击的就是蒙古大军。这辆小小的武侠公交车，又让一批原本没计划出门的躺平人群，在秋雨绵绵中赶到了襄阳。来了多少人呢？武铁襄阳车站管辖的16个客运站，假期发送了72.01万人次旅客；城区公交累计运送乘客430多万人次；襄阳铁路部门，光是10月8日就加开了11趟夜间高铁；襄阳机场新增了28架次广州往返的加班航班。各种数据都是新高。而这背后的代价——那辆武侠公交车的改造费用，只有20万元。相比动辄百万的宣传投放，性价比简直高太多了。国庆这个流量甜头，开始让襄阳动了心思，要把武侠公交车常态化了。襄阳市政府最新的决定是，10月19日襄阳举办马拉松，那个周末还会推出这个玩法的2.0版本：上线两辆更沉浸的武侠公交车，安排更多角色与乘客互动。按照扮演郭靖那位司机的说法，接下来可能会有柯镇恶、梅超风、甚至大雕为你开车。你要是那个周末有时间有兴趣，现在就可以计划起来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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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云机场的汉服地勤

跟襄阳不谋而合的，还有广州白云机场。白云机场在10月6日中秋节这一天，也整了个大活儿。在二号航站楼举办了一场唐朝叠加南粤风格的汉服主题活动。让机场的地勤人员全换上了汉服，给游客提供服务：侍卫给你安检、宫女办值机，文官坐咨询台……
图源：小红书@爱游广州关键是，这些汉服都做了实用化改造。长袍下摆收短了10厘米，袖口加了暗扣，既不影响核心工作，又拉了游客对广州的好感度。你想啊，一个公事公办的严肃空运系统，突然展露了一种“我愿跟你一起玩”的友善姿态，把盛唐气象搬到了科技林立的现代化空间里，这种穿越感，谁能抗拒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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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“参与感”升级到“价值感”

以上是2025年国庆文旅周期，我替你留意到的几个有趣的需求和供给玩法。它们展示了几个重要的趋势：第一，文旅市场的感受需求，正在从“参与感”升级到“价值感”。让人们通过原生态的低烈度的劳动参与来感受自我价值，在“躺平周期”里相当受欢迎。鸡排哥、挖土豆都证明了这一点。第二，快速响应能力正在成为地方文旅的刚性能力。供给方不但要设法把偶然变成必然，而且要快。把文旅长假的头一两天当作预热来运营，触动原本的躺平人群；再调动本地的交通客运能力，来承接流量，比“从长计议”有效。襄阳武侠公交车证明了这一点。第三，传统文化与现实生活的“互文”，能够让它跟消费者们成为彼此故事的一部分，这能催生差异化的生命力，摆脱当年千篇一律仿古小镇的困局。襄阳武侠公交车、白云机场的汉服地勤，都证明了这一点。请问，你在这个国庆长假里，有什么独特的经历和体验吗？你所感受到的“独特”，可能也正是你在假期收获的价值和意义。